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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回高平人物丨再次探望黄埔军校生袁建凡老人

高罗人网 2022/7/13 19:3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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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平人物丨再次探望黄埔军校生袁建凡老人 
作者:周豪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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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往上滑阅↑):周豪清,隆回高坪人,笔名云采,奔五十的年纪,读书不多,曾经入伍十载,目前在基层乡镇部门工作,休闲时日喜欢垂钓,偶尔也翻看字典涂鸦眼中所见、心中所想的事物。


2022年6月12日,开车从新化回高平,进入高罗地界,道路便坑坑洼洼,犹如瘦骨嶙峋的老樵夫,手脚常年被荆棘划伤着,我只能慢悠悠的开,既怜惜自己的车子,又怜悯这片古老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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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高平镇里湖村街上时,忽然想起当地的黄埔军校生袁建凡老人,掐指一算,袁老今年应是九十六岁高龄了,自2019年5月4日一别,一晃就是三年多过去了,不知近况可好?

择日不如撞日,今日路过,就停车去探望一下吧。

和以前一样,我先打个电话给里湖村的支部书记袁盛宗同志,请他做陪一同前往,盛宗书记一听,欣然应允,说十五分钟内赶到。利用这空隙,我去路边超市买几斤苹果和一件纯牛奶饮料,虽不成敬意,但感觉总比空手去要安心些。
不到一刻钟,盛宗书记就到了,盛宗书记说袁老几个月前摔了一跤,走路要拄拐了,但依旧喜欢走动,还喂了几只鸡和一条狗。因为袁老的儿子儿媳袁叙谦、彭桂英二人年过六旬,还要种田土搞养殖打零工,没多少时间陪袁老,所以袁老白天大多时候就是走动或呆在老房子里。

不一会就到袁老家门口,房子还是老样子,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期修的,不破旧才怪,因屋前没通公路,袁老的子孙和左右两户人均另选址建房安家了,幸亏袁老恋旧,颓败之状中仍有生机和烟火气息,屋前屋后还有鸡鸣狗叫。

三年前见到袁老后,我写过《高平记忆丨“有家真好”——访高平里湖黄埔军校生袁建凡老人》,所以,有些事物,就不重复累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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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门口一看,大门框的土墙壁上“有家真好”的横批不见了,换成了“万象更新”的横批,“万象更新的四个字下还张贴有一个“福”字和一块“抗战老兵之家”的红色牌子。
左右对联和老房子一样,残缺发黄。在我萌生想再记录点东西时,发图片到“印象高平”微信群中求解,很快就得到了微信群里吴建宏老师积极又准确的回复:“射斗牛壮虎贲,卫河山驱倭寇”。这说明袁老很受人关注与尊重,无疑也给我以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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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是虚掩的,室内有电视声音传出,盛宗书记又喊又敲门几下后,才见袁老开门。三年多不见,袁老不认识我了,很正常,自我介绍一下即可。袁老听力很差,跟袁老对话,需要盛宗书记在旁大声解说才行,袁老听明白后,双手紧握盛宗书记的手说:“感谢共产党、感谢政府、感谢大家、感谢书记……”

一连串的感谢,倒让我有些难为情,我所做的,微不足道。袁老似乎看出了我窘态,忙指着杂乱摆放的一些东西说:“这些水果、饮料、大米、食用油……都是大家送来的,在你们眼里,这里看起来是脏乱差,但我习惯了,住起来舒服,在党和政府的关怀下,我吃用不愁,现在一年还节余几仟上万的,享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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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宗书记了解实情,说袁老一年节余上万元属实,怕我不信,还掰着手指跟我说袁老俭朴惯了,每月又有抗战老兵补贴,省、市、县统战部每年有慰问,湖南抗战老兵之家等民间组织也常来走访,还有孙辈们的孝敬,七七八八加起来,差不多的。

盛宗书记还说,近几年,镇里、村里多次做袁老的工作,要袁老到他儿子袁叙谦家吃住,他儿子袁叙谦、儿媳彭桂英好多次接袁老,袁老不肯去,今年初袁老摔了一跤,行动不太方便后,才勉强同意到儿子家吃住,可袁老还是经常回老屋居住。

袁老看到盛宗书记在说,估计猜到谈话内容了,也搭腔说他儿子儿媳、孙子孙女都很孝顺,他现在还呷得动得,大家都有一家一事,没必要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其实,盛宗书记、袁老两位不说,我也晓得,袁老一生坎坷,年少弃笔从戎,抗战杀敌立功,后又考上黄埔深造,枪林弹雨中走出来的,决非等闲之辈。试想,万人之中,有几人年近百岁,还能生活自理?

我站在细小的旧彩电前看了一会电视剧,这是抗战连续剧《壮士出川》,久看一会,心中荡气回肠,对川人前仆后继、不惧牺牲的精神充满敬意。盛宗书记说袁老就喜欢看抗日剧,看书爱看《增广贤文》、《幼学琼林》等书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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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老父亲是民国时期的小学教师,生有四子,袁老排行老大,袁老父亲熟渎古文,书法了得,常为乡人代写家书联对,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文化大革命期间,除袁老因系国民党部队投诚军官、黄埔出身挨批斗,子女受累外,其他兄弟、侄子侄女未受任何牵连,这可能与袁老父亲生前教化育人、助人为乐、积德行善有关,袁老的弟弟建秋当过小学校长,袁老的侄子侄孙多从事教师职业,多达十多位,其侄孙袁振雄、袁振坤兄弟俩先后考上清华、北大,一时在高平峪里传为美谈。

袁老的两个孙子袁琴斌、袁琴华在广东照明灯饰行业颇有知名度,他俩创办的广东国阳照明科技有限公司是稳中求进,今年五月份又与深圳一大型企业合资成立中山浪琴照明科技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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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2019年6月到广东中山市采访过琴斌、琴华兄弟俩,写过《高平记忆丨“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乎”——访高平籍企业家袁琴斌、袁琴华兄弟俩》,在与他兄弟俩交谈中,兄弟俩言及最多的是爷爷,兄弟俩最敬佩爷爷,兄弟俩年幼失父,是爷爷的言传身教,给了他俩乐观向上的力量,概括起来就是八个字:“爱国、励志、求真、力行”。由此可见,袁老一家,家学渊源深厚。

袁老对抗战老兵之家送来慰问品特别喜欢,尤其是衣服,三年前见到袁老,是穿着绣有抗战老兵标识牌的衣服,三年后再见袁老,还是穿着绣有抗战老兵标识牌的衣服,只是衣服颜色不一样,袁老还特意领我到堂屋后面那间小卧室看,说这被褥也是抗战老兵之家送来,我仔细一看,被子的一角上印有“新诚智慧爱兵班捐赠”几个字,说明这被褥要么是抗战老兵之家募捐的,要么是另有关注老兵的爱心企业来慰问过,这都是好事,都是正能量,只有铭记历史、致敬英雄,我们的国家才能山河永固、国泰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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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经历过战火纷飞、衣不蔽体的人来言,现在溫饱不愁、日子太平,他们就很满意很知足,他们知道这来之不易,他们常常沉浸在气壮山河的战争记忆中,常常思念那些早已生离死别的知名或不知名的战友。袁老说,他在抗战中是立有战功的,这也是他考上黄埔军校西安分校的加分点,他很想去曾经杀敌立功的战场上看看,那里有他牺牲了的连长、班长及好多战友。

当袁老听说我是高平石梅村人,得知我们石梅村月台山上建有“湘西会战高平战役抗日烈士纪念碑”时,拉着我的手说:“很好、很好!石梅牛栏寨、月台山曾经也是杀日本鬼子的战场,等我孙子们回来,我要他们开车载我去烧柱香、敬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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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老还打开后门,要我们看看屋后的那块小菜地,说这些葱、蒜、姜是他种的,栓在猪圈里的黄色土狗,见有生人来,一边摇头摆尾一边吠声不停,袁老轻松一骂,就不叫了。袁老说,他一日三餐,有时在儿子家吃,有时自己煮点吃,吃剩了的正好可以喂鸡喂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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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晌午,袁老执意要盛宗书记和我到他儿子袁叙谦家吃中饭,盛宗书记赶紧说村部有事走开了,于是只有我和袁老去他儿子家了。

袁老出门走路要拄拐杖,是有四个脚的拐杖,这比一根棍似的拐杖好,稳定性强。路上,袁老步履蹒跚,清瘦的身板比三年前又弯了些,我在背后跟着,袁老衣服背后那“三次长沙会战及长衡会战”的战役态势图在我眼前一晃一晃,让我思绪万千,袁老当年参军人伍时才十七岁,不懂政治,一心只想杀敌报国,1944年春入伍、1944年4月至6月参加豫中会战立功、1944年10月上黄埔军校,1947年黄埔军校二十一期毕业,1949官至中尉警卫连连长。这样进步速度非同一般,除了袁老自身素质过硬外,还离不开三位上级老乡兼黄埔校友的关心与提携,他们分别袁致中、李文、袁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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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致中(1904年——1960年),原湖南新化人(现隆回县高平镇双红村),黄埔六期毕业,官至国民革命军第5兵团少将副参谋长。李文(1900年——1977年),原湖南新化人(现新邵县龙溪铺镇),黄埔一期毕业,官至国民革命军第5兵团中将司令。袁朴(1904年——1991年),原湖南新化人(现隆回县高平镇中黄信村),黄埔一期毕业,官至台湾陆军上将副总司令。

“时也、命也、运也,非吾之所能也。”1949年12月,袁老随李文部队在四川邛崃向人民解放军投诚。若是袁老投军于陈赓、许光迖等黄埔校友麾下,想必袁老有另一番大放异彩的成就与作为。一个人如此,一个地方亦是如此,比如我们高平峪里的小坳,也曾有过高光时刻,晋时立过县治。

从袁老的老房子到袁老儿子家,大约有三百米距离,我们走了十来分钟。袁老儿媳彭桂英正在厨房炒菜,见袁老和我到来,忙放下勺子给我们倒杯温开水,请我们入座,然后打电话给其丈夫袁叙谦,喊他回家吃饭了,袁叙谦农忙时务农,闲时就近打点零工,种有三、四亩田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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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叙谦的房子就在高罗公路的旁边,屋前屋侧有空坪,生产生活颇为方便,房子比较大,上下二层,外面看起来比较新,但里面局部有渗水,墙面有水浸湿过的斑痕,毕竟是修了十多年的农村山区房屋。

饭菜看似一般,其实搭配不错,有鱼有肉有汤有蔬菜,但米饭似乎不太合袁老胃口,可能对于齿缺发颓的老人,普遍爱吃清淡些的菜和软软的米饭,大概这也是袁老喜欢独自生活的一个原因,他不想过多麻烦儿子儿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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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语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宋代大文豪苏轼有诗云:“此心安处是吾乡”...

袁老的儿子袁叙谦虽然小学没毕业,但平常很爱看书,对一些典故,如数家珍。这样的大家庭,总有一种认知,或者是一种基因,代代相承,袁叙谦的子女,也不差,务工经商,自食其力,有房有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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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路上,袁老还是感谢念个不停,叮嘱道:“不要破费买东西,没忘记我们这些抗战老兵,来看望我们,陪我们聊聊天,就是最大的慰问!”

建功沙场考黄埔,凡人养正走大路。衷心祝愿袁老身健心欢,福寿无疆!

来源:高罗人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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