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妹 | 我的初恋

醉美隆回西 2023/12/15 10:29:14

我的初恋

文：婉妹

我时常会想起那个夏天，阳光明媚，空气中弥漫着青春的气息。我们在校园的林荫道上相遇，那一刻，仿佛时间静止，只有你和我。你的眼神深邃而明亮，仿佛能看穿我的内心。我们彼此吸引，仿佛磁铁般无法分离。那是我初恋的开始，也是我们之间那段美好时光的起点,情人眼里出西施，这话一点也不假。彼此相恋的时光，是那么的令人难忘，是那么的刻骨铭心……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我绝不会错过今生挚爱的你，绝不会轻易松开你的手……

我出生在湘西南芙蓉山脚下的一个小山村。一条小溪在家门口流过，我的童年就在这小溪边荡漾，溪里的鱼虾螃蟹是我童年最常见的伙伴。因超计划生育，弟弟是超生的，家里很穷，一间破瓦房，四面漏风，屋顶漏雨。我是家里的老大，我六岁那年，父母为了挣钱双双外出打工，我和妹妹寄居在外婆家，在外婆这边读书。父母外出打工，直到我高中毕业，整整12年，我未曾和父母亲一起生活过，甚至没有一起度过一个年味浓浓的春节，这近二十多个春秋里，甜我沾不上边；辛酸苦辣，我饱尝过！在这困苦的逆境中，我不仅拥有了独立生活的能力，也滋养了我渴望家庭温暖的脆弱的感情。从小缺爱的孩子格外渴望被爱。

高二那年，我爱上了我同班同学，他是我的前后邻座。他长得很帅气，有张孩子般的脸蛋，线条分明，身材匀称，内向的性格，成绩出众，也能写一手漂亮的钢笔字。我是班长，各方面独立性强，给他留下了做事干利、特别能干的好印象。同学们也都说我人小鬼大、短小精悍。他性格内向，沉默寡言，却有一种成熟男人的深邃感。刚入校那会，他的理想是考大学。我也一样，我们都跟大多数孩子一样，我要用最好的成绩证明给周围的人看，没有家庭温暖的我，绝非普通人物。

在学习中，面对那些凸凹不平的，形散而神不散的立体几何图形，他总是措手无策，大伤脑筋，便经常向我求助。我发现他的钢笔字写得特别棒，为了找机会向他靠近，我买了一个十分精致的日记本送给了他，请他帮我抄一首我特别喜欢唱的歌《明天你是否依然爱我》。谁知他一动笔，竟然给我抄了近20首别样的歌曲，其中有我会唱的，也有不会唱的。

他笑着说“咱俩算是等量交换”吧。我是一个渴望得到关爱的女孩，一个渴望得到情感依靠的女生，看到他那有神而深情的目光，激发了我对他浓烈的爱，我不可救药地爱上了他。尽管校园里的爱是极端不负责的，是百分之百的影响学业，我还是义无反顾地喜欢他。当初的爱是十分被动的，我如痴如醉地深爱着他，而他呢，用一颗善良的心在可怜我的家庭背景，他认为他自己完全可以给我补全我与生俱来就没法得到的爱，最初以兄长的身份关心我，照顾我。

在校园里学习生活中，我们互相帮助，互相学习，互相鞭策。校园小径上留下了我俩形影不离的足迹；篮球场、树荫下留下我俩的欢歌笑语；办公室里常常响起班主任的谆谆教诲；关于早恋的检讨书，我俩写了一张又一张。

但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俩的心始终相连在一起。有时上副课（高考不要考的）感到十分枯燥，我就把头放到课桌上恹恹欲睡，坐在后排的他看在眼里气在心上，用脚在后面乱踢我的板凳，我从瞌睡的边缘中惊过来，别过脸去，此时无声胜有声。他用生气、责怪、深情的怒目盯着我，令我心跳又胆怯，幸福又激动，惊慌失措的我，用请求原谅的杏眼望着他。他气得满脸通红，待下节课时，他马上跟最后一位靠墙角的同学换了个位置，用同样的方式开始惩罚我。

他上课睡觉，不听课，气得我借十八个鼻孔都无法释放出满肚子的气愤。战争爆发了，谁也不肯就此息鼓收兵，反而采用了更高明的“战术”：下课时，我找来班上成绩较差的、调皮的女生，和她一起满教室追赶、吵闹，把教室搞得乱七八糟，我还故意打翻他的课本和文具盒。而他也找来那些不务正业的公子哥们，跟他们一起吸烟、打桌球、压巩（赌博）来消心头之恨，这种“才下眉梢，却上心头”的既爱又恨的报复，往往把我气出“病”来！害得同学们手忙脚乱地把我抬起来，直往校医务室送。

此时的他平静了，我也似乎想通了，就利用中午吃饭午睡的时间工工整整地写上一张小纸条偷偷地夹在他的课本里，以求和平，晚自习之前必得回应，也很快就雨过天晴。可没过两天，绪如此类的战争又会暴发，暴发之后又会以小纸条的形式求得和平，冷战和“隐形战术”成了我和他爱情的纽带，在我们的高中学习生活中延续。

放月假时，在学校过了一月苦日子的同学们都回家开荤。而我连那每个月的几十斤大米都要自己挑谷子加工后，再用自行车带来学校，所以对月假回家这一概念，无丝毫兴奋。可假日里的阳光是和煦的，轻风佛面是柔和的，再加上学校周围山上的野山茶的花香芬芳，如诗如画的自然美景，我们俩相依在山茶花丛中，躺在这绿荫似毯的大地床上，如在公园里恋爱的情侣一般，享受着爱情的美好。天生的我就是个话匣子，而他只能也只会做我忠实的听众，他会不厌其烦地听我唠叨，没有海誓山盟，却有一句以我和他倔犟性格双方都认为会默守的承诺“对你永不变心”。

新学期开学三天过去了，我却没去学校报到。坐立不安的他，约了一名男生直跑到我家里，找我去读书。我因上学期末考试成绩太差，想辍学，上了贵州找父母（当时父母在贵州）。后来，在爸妈的再三劝说下，我才在开学第四天回到家，外婆告诉我有两个男同学来家里接我，我没有顾及旅途的疲劳直奔学校，就是想快点见到他。一见到他的那一刻，所有的心思全写在他的表情里，只见他满脸通红，脸上写有疑惑、担心和心痛，坐在教室的最后面低头不语，他用他独特的方式来表达他对我延迟返校的不满，俩人这间这种心中的小九九没多长时间。

高二期末，就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他报名参军，在体检的一个月时间里，我只知道他像一个幽灵，不知道他突然一下子就出现了，又一阵风似地无影了。他的座位时常空着。直到临别之时，他十分平静对我说：“我要去当兵了。”我知道他是一个事业性很强的男孩，并且说一不二，固执得让我心痛。我能说什么呢？点点头，是我唯一的选择。

脱下校服着上军装，他的选择是那么的从容，那么的坚绝，同时也是对我们彼此之间的未来的一个决定。欢送会上，我坐在最暗的角落里没有言语，也没有笑容，也没为他举杯。酒后满面绯红的他根本没有觉察到我何时躲进了厕所。我不想见到师生们祝语且欢乐着的笑脸，更不想听到他们碰杯把酒话别。我要躲开这一切，因为我无法装出大方，无法接受他将离我而去的事实。

师生们相拥着他，将他送出校门。留下孤独的我坐在那角落里泣不成声。在我的课本里有他留下的一张纸条——“别用泪水洗刷我的军装，希望在不同大学的课堂上见到你。你的心我明白，不过，我不想喝这杯苦酒。请原谅！”那一夜，我没合眼，买来洁白的毛线赶织了一片围巾，摘了一朵粉菊夹在一个毫无半个字的日记本里。

第二天拂晓，这是我第一次逃学，冒着刺骨的寒风飘雪出现在他面前。他已经换上军装正待出发，他接过我手中的东西揣进怀里，深情地望了望泪眼朦胧的我，把我拥入怀里说：“等着我，我们永远在一起。”就这样，他带走了我的灵魂，远赴新疆吐鲁番。痴痴的我，思念的心似乎在滴血，我曾经常对我自己说，今生非他不嫁。他走了，爱打爱闹的我却变得出奇的斯文；他走了，一切都显得那么没有意义，都那么地不顺眼；他走了，我上课时没有一点精力，满脑子都是他。我开始讨厌学校，讨厌回家，讨厌身边的每一个人。

又是一个雪花纷飞的冬季，我逃离了令我伤心的学校和家，带着那颗深爱他的执着的心，来到了南方。在南方这块色彩缤纷的热土上，娇小的我历尽了千辛万苦，浮萍般地生活，先后换了三个厂，后来积累了一些工作经验和教训，才混了个文员的职务，扎下营来。我对他的思念有增无减，而他的信却非常的少，偶尔一封信也是短短几句话，毫无亲切感可言。

后来半月半年，没收到他的来信，我就开始恨他，恨他的冷淡，恨他的无情，我想努力忘记他，想不再守住“不会变心”的风中承诺。我独自一人在这缤纷的世界里，无力的坚持这份爱，已经三年之久，元气大伤。或许爱的深处就是恨，我真的伤了情怀，望穿了秋水。我累了，真的累了，这种“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情却有情”的爱使我坚持得精疲力尽。

当我正想要躺下休息一下的时候，在金色的秋季里，他来了一封天昏地暗的信。原来他在训练的时候，被一辆汽车撞飞，抛进了路边的树杈里，把一条腿撞断，肠子划破住进了医院。他在信中写道：“当你读到这封信的时候，不要怨我不给你来信，部队纪律严，训练苦累，任务多，也请不要难过，我躺在床上已经快一年了，昏迷中醒来，看着白色的墙，白色的被单，又在昏迷中睡去……半年以来，动都不敢动，一动就钻心地痛，更不用谈坐起来给你写信，也不敢叫人代我为你写信，我怕你无法接受，因为你不同一般人，特别柔弱也特容易受伤，一受伤你就会全身颤抖。

不过，我到了这个地步，我不敢奢求你能为我，也没有人愿意跟一个瘫痪的人生活一辈子。你要与我分手，我不怪你，就说出来吧……”我读完信后，几乎疯了，撕心裂肺的哭声，像一团烂泥倒在床上，枕头被我的泪水湿透，惊动了我的工友，她们帮我请假，让我在房间里哭个够，帮我发快信给远在新疆的他，叫他向部队申请，允许我去部队照顾他。可是他拒绝了，因为他不想让我看到他的样子。

往后的日子，我以泪洗面，我不能不接受这个现实，同时也接受不了分别二十年的父母亲的责骂：“你这个没头没脑的，他如果残废了，你也嫁给他？你是什么料？称起来不够人家一半重，量起来不够人家一半高，自己都照顾不了自己，还想去照顾别人的一生一世，以你的斤两定使你自己也变成残废。”不！我爱他，由始而终都是深爱他的，我要对他始终如一。

不过，在如此极大的痛苦背后，我却变得极为空虚和麻木，甚至麻本不仁。在父母的每天的责骂声中，在身边工友的轮番劝说下，我迷茫了，何去何从，仿佛在黑夜盲闯。我开始了一场爱情游戏，我对一个刚认识两天的男孩说，我爱他，我也知道那男孩有女朋友，可我根本不去考虑那男孩有没有女朋友，没必要，也不在意。我的目的只想感受一下爱人的滋味是怎样的一种痛苦。

我伶俐、小巧玲珑，漂亮，很容易被人爱。当那男孩爱我爱得死去活来时，想吻我的时候，我才惊慌而逃。我不能忘记我的初吻，是献给了远在新疆军营的他。我再也没有心思去接受一个被自己随手拈来做游戏的男孩的吻。当然，这男孩是无辜的，他一头雾水，打死我的想法可能都有。

后来，在父母和亲戚朋友的劝告和责骂声中，加上他长期时间没给我只字片语，我败下阵来了，如此悲伤，倒不如平平静静，试着去生活。这时，我偶然重逢了多年未见的初中同学L同学，他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这一切，不来安慰我，也不说什么话，只是经常满面笑容地来看我，这一切我都未曾留意，淡淡对待他的来访，我的心仍然沉溺于那份痛苦的感情世界里。

直到一年以后，我表姐才发现一旁默默关心我总带微笑的他，表姐将我和他的手牵在了一起。对L同学，我毫无隐瞒地说出了我的痛苦。他说：“没关系，我只是想给你一个选择，不过，感情和婚姻本来就是两码事，你要面对现实，别太天真。”慢慢地试着接受L同学。慢慢地，我忘了高尚的人格，高尚的精神，我选择了L同学。

当远在新疆的他坐着轮椅给我打来长途电话的时候，我淡淡地告诉他：我可能不会再等他。当时，他什么话也未曾说，就挂断了电话。后来，听他的战友（我的同学）说，接到我跟他分手的电话，恰好是第二次手术的前夕，他的战友去看望他，第一句话就问他：“嫂子来信没有？”他总是苦笑着回答：“来了。”他表现得十分坚强，也不曾流泪，面对我在他危急时刻的伤害，他忍住了。

在一个风筝飞满天的三月，我成了人家的新娘，嫁给了一个我不爱的，但十分关心体贴我的，诚恳、善良、老实的，没有母亲的男孩一一L同学。结婚那天，我对那L说：“你是我的丈夫，可你不是我所爱。”“没关系，就让我做一个爱你的丈夫吧。”他紧握着我的手诚恳地说。面对善良的他，我还有什么可说？我的爱献给了伟大的军人他，我的情留给了我善良的丈夫。

后来，他用了二年多的时间战胜了残疾，恢复了身体，光荣退伍回到了家乡，因伤残立功，国家给安排了工作。我原以为那份被我伤害感情，他会慢慢放下。没想到他在参加工作后又给我打来了电话，并将自己的电话号码留给了我。

天啊！本来伤害他，我已经够痛苦，够内疚的了，为什么他还要用如此博大的胸怀来包容我的罪过呢？不！有了第一次错，我就绝不会再错第二次，我深深地理解我丈夫，他是善良的是无辜的，我不能伤害他，就这种爱既不能爱，又不能说，还不能想，这种感情把我的心又全部击碎了。我真的好恨我自己，为什么在这样一个如此伟大的故事里，我充当了如此渺小的角色？天下的少男少女们呀，感情就是感情，只要自己爱他，就别管他将来是如何的一个人，应该坚持，永远的爱下去。情债这东西是毕生都无法偿还的，除非你再错第二次。我坚守爱藏心底。

又是一个阳春三月，在县城的超市，分别六年的我们偶遇了，他说我们仍是最好的朋友，他原谅了我对他的伤害。可我却没有勇气和权力说出我爱他的辛酸和痛苦。甚至连跟他多呆一分钟，心都在滴血，他还爱我么？我不能去想，也不敢奢求，我还爱他么？如今的深爱却已经成为一种罪过.....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我们已经分别多年，那些曾经的日子仿佛已经远去。然而，每当我想起我们曾经相爱的日子，那份温馨和甜蜜依然清晰如昨；那些曾经共同走过的美好时光，仿佛是一幅幅美丽的画卷，永远镶嵌在我的心底；那些温馨的瞬间、那些深情的承诺、那些相互扶持的日子，都成为了我生命中最珍贵最永远的记忆。虽然我们最终未能走到一起，但我始终感激你曾经出现在我的生命中。你让我学会了如何去爱、如何去珍惜。你的离去让我更加明白，爱情并非生活的全部，而是我们成长路上的一个重要经历。